一、当今产权改革的机遇与挑战

中国的改革经过了25年的历程之后，已经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但事实上这才刚刚拉开产权改革，这场改革攻坚战的大幕。产权改革表现的深入性，意味着对国有资产的存量改革正式提上日程。它不是把私有制作为公有制的组成形式从增量上发展一些，而是要彻底解决建国的50年来，几十万亿的国有资产存量的如何分配和量化的问题。

从我国20年来经济体制改革的成功经验，和党的十六大确立的2020年进入小康社会的战略目标来看，如何让我国经济在未来的20年稳定健康快速地发展，成为中共执政兴国的战略举措。在较长的一个时期，还必须坚持以国有经济为主导。但这并不意味着国有企业的组织和管理形态一成不变，而是要大刀阔斧地通过国有企业产权制度的变革，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和治理结构，并要明确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我国政府在国有经济中的战略定位。

国企改革，改革深处是产权。由于现在的产权所有者是各级政府，所以，国企改革就带动了政府行政机构的调整，意味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化和政治体制改革序幕的拉开。在目前公有制条件下，如果变革产权，我们还没有找到比政府所有制更加现实和合理的全民所有制模式。所以，这次产权改革，将极大地推动一个以法人为主的民营化进程，其与民营化改革并不冲突。因为任何非国有独资形态的改革，都是民营化的进程，其中当然包括股份制。

从社会意义上讲，产权改革首先是一场革命。因为产权改革不仅决定着重新构造中国市场经济的微观主体，而且涉及到中国国有经济的出资人；政府的改革模式和政治、社会体制的一系列重大变革，也会使中国现有几十万亿国有资产面临重新分配和量化。

产权改革也是一场攻坚战。由于国有存量产权的所有者是政府，改革到产权这一环节，即是改革到政府和改革者身上的时候了，而这又是政治体制改革的开端。政府承担着国有资产所有者职能和社会经济公共管理者职能，两类职能如何实现，在法律上如何约束，都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二、新的产权制度在建立过程中应特别注意的问题

（一）政府的政资职能要分离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作为社会经济的公共管理者，政府有权获得税收；同时作为国有资产的所有者，政府当然也有权获得投资收益。它要求我国政府在未来改革中，必须具备双重的职能。第一，是市场经济间接调控者的职能，也就是裁判员的职能。要制定好市场竞争的比赛规则，要健全一个间接的以税务、工商、金融监管和司法联动的监管体系，确保公平竞争。第二，从公有制的角度，还要体现政府的所有者功能，就是教练员的功能。政府两职能的分离必然引出两种收益的分离，这就要求建立国有资产的预算体系，将国有企业股东的投资收益与管理社会经济的税收收益分离开。

（二）加强国有产权的流通性

国有企业产权制度的变革，涉及到两大方面。第一是产权的清晰化，包括产权持有者的人格化和产权归属的独有性。第二是产权的流动性，产权只有在流动中才能提高运营效率，才能实现保值增殖，才能实现资源合理配置和优化国有企业的资本结构，才能聚集社会资本，使之和社会化大生产及社会化大生产所需的现代公司制度相适应。流动性以清晰化为前提，如果没有清晰化，就去搞国家股减持，或向私人简单地以MBO的方式、向私营企业通过受让国家股的方式去进行变革，那就是本末倒置，无疑会给国有资产管理体系设置障碍。

国有资产管理体系的建立，实际上是把国企由贵族变为平民的过程。它强调的是，把旧体制下作为一个由行政法调节的特殊法人的国有企业，变成一个由民商法调节的一般法人，从而去和外资、外商以及民营企业进行平等竞争。它强调国有资本管理，并不意味着现有国有资产组织形态不变。而国有企业的减少，也并不意味着国有资本额的减少，它只是改变了市场经济微观载体的经营和治理形态。在这种情形下，国有资本在流动中还有可能增加。

（三）避免财富分配不公导致的社会不稳定现象

近两年来，我国出现了国有财富和私有财富不公平分配所造成的社会不稳定现象，这正是由于一些经济学家在我国的产权改革中盲目照搬西方模式所导致的。

其一，在国有企业中，经营者以MBO或类MBO的方式，暗箱收购国有企业的股权。好在这一现象及时被发现和制止。国资委的成立将使国有企业产权的量化和转让有章可循。

其二，在中国股市中，一些私人企业和外资企业继续沿用原国有企业上市公司 “一股独大”的特点，以远高于全流通背景下的IPO价格募集社会资金。私人上市公司“股权分置下的一股独大”现象不仅会导致社会财富分配不公，而且对上市公司治理结构也极为不利。

我们不能限制私人企业和外资企业的上市进程，这毕竟是中国资本市场国际化的重要步骤。但我们完全可以优先考虑，让那些第一大股东持股在20%以下的私人企业上市，并逐渐建立起私人上市公司中的终极所有人制度，以避免非国有上市公司的“一股独大”。这不仅有利于消除现有证券发行体制所造成的不合理现象，也有利于私人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的提高。当然，最彻底的解决方法就是通过解决股权分置问题，最终实现中国资本市场的全流通。

三、中国如何通过产权改革这一高风险区

通过股份制把企业改革和市场改革相结合，在资本市场的建立和形成中找到解决国有大中型企业痼疾的良方，应是我们研究并建立公有制基础的现代企业制度的主要途径。

（一）通过股权分置改革解决国有产权的流通性

截至2005年6月30日，我国共有1378家上市公司，其中国有控股及参股的上市公司数量达899家，无国有股上市公司为479家；上市公司股本总额为7356亿股，其中非流通股4694亿股，占64％。在非流通股中，国家及国有法人股为3474亿股，占非流通股的74％。显然，无论从上市公司的数量上还是从国有股的比例上，国有资本都处于绝对主导地位。近900家国有控股及参股的上市公司融资额为６５００亿，约占总融资额的70％。这些资金的融入不仅对国有企业的脱困至关重要，而且对完善国有企业的治理结构发挥了重大作用。近900家国有上市公司国有股若以净资产计算，增值2.48倍；若以市场价格计算，增值4.32倍。

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在招股书中，所有上市公司都明确表明国家股暂不流通。对非流通股一旦流通肯定会给流通股股东造成的风险，他们也没有给予起码的信息披露；这直接导致了，流通股股东以过高的IPO价格在一级市场申购，在二级市场入市。因此国有股在获得流通权时也必须向流通股股东支付对价。

在本次股权分置改革中，国有上市公司的对价方案既是确保这次股权分置改革攻艰战的关键所在，也是引导民营上市公司对价方案和决定股市大盘走势的风向标。只有中国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国有企业才能在更大范围内融资。今天对股民作出合理的对价补偿就可以实现股市反转，为国有上市公司的进一步发展赢得更大的空间。而在这一过程中，上市公司也将从2/3股份不能流通的非正常法人状态，进入到一个全身血液都可以流通的正常法人状态。因此，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国有上市公司向流通股股东对价都是值得的。

与民营上市公司不同，国有上市公司的经营者主体和出资人主体并不是同一主体。代表国有股出资人与流通股股东对价的主体是各级国有资产监管部门，国有上市公司的高管层不应成为国有股对价方案的决策主体。在国务院股权分置改革领导小组的统一部署下，中央和省级国资委完全可以果断做出，有利于股市稳定发展和保护投资人利益、让7000多万流通股股东分享股市投资成果的激励决策。

（二）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加快产权改革的步伐

产权交易在促进中国经济结构调整、转变企业经营机制和推进中国长期资本市场的形成等方面具有非常重大的现实意义。首先，产权交易能够有效实现企业产权结构的调整，使中国的经济结构走上合理化调整的轨道，从而必将使社会的经济资源得到最优配置，产生巨大的宏观经济效益。其次，产权交易是推进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有力杠杆。发展中国的资本市场，需要一个从分散到统一的过程，只强调分散，放弃统一是不规范的；而只看到统一，忽视必须在适度分散的竞争中最终实现统一，则必然会裹足不前，贻误改革战机。因此，中国需要培育一个多层次的资本市场与之相适应。

目前，在建立和发展中国资本市场方面的作用上，深沪证券交易所是有限的，远远不能适应大力推进现代企业制度和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要求。这就迫切需要在更广阔的范围和不同层次上建立中国的产权交易市场。包括物权、股权和净资产产权在内的产权交易的发展，必将大大加快中国资本市场的发育、发展进程，也将对中国的产权改革进程产生巨大的促进作用。（刘纪鹏首都经贸大学教授；伍装 中国社会科学院投资系）

(刘纪鹏 伍装)来源: 产权市场 - 中国国企改革网